神州通

過去中國一直都扮演世界工廠之角色，隨著成本越來越貴，逐漸無以為繼：出口加工為重災區。反映於年青一代，亦越來越不願投身工廠打工，為一眾廠家關注也。 年青一代投身工廠究其實並非不考慮：前景在哪？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——廠家肯開高薪乎？倘沒能力開，很可能，是自身競爭力出問題也。 按中國傳統上是個農業國家，工業發展不過近代之事。很多工廠由零開始，發展至今，頂多有個雛型——談不上先進管理也。尤其沿海地區，多是出口加工類似於富士康——叫富士康作品牌，不是沒嘗試過，沒一次成功也。其他？亦不見明顯例子也。 曾看過有個片講述法拉利廠：話說於法拉利生產線上，工作間簡潔明亮，機器人排列分明。而生產人員與員工，普遍以打法拉利工自豪——感覺有前景也。尚有另外例子如平治、空中巴士：光是員工食堂，其裝潢，遠勝中國之工廠也。 朋友可以說說者是歐洲，那又如何？至少這些廠家挽留員工，有一手也。 這正是中國官方推進共同富裕時，師法歐洲之原因：倘要改革製造業，需中國廠家提升工作環境、待遇與晉升途徑。而要做到如此，涉及企業經營思維——產業升級也。當然要做到不容易：一切，皆質之改變也。 中國企業發展到世界級水準那種，很不幸，暫時僅華為：按華為不論在招才或架構管理，或研發工作上，甚至一如矽谷也。華為員工出名敢拚敢闖，主要出於薪優之餘，晉升道路明確也——打華為工，有前途也。 很多中國廠家在陷入困境時，究其實都沒思考如何定位：很多先進之邦一樣經歷此等過程，由粗放型開始，漸意識到要研究消費者，理解消費者需要，廠家才能具競爭力。歐洲一眾名牌正是如此跑出——他們形象鮮明，決不像中國廠家般胡鬧一番，或相互砍價，或投機取巧也。 當年青一代見廠家經營如此不堪，誰願加入？招不到新鮮血液，非年青一代之過，廠家不爭氣也。 倘要改革製造業，需中國廠家提升工作環境、待遇與晉升途徑：中國企業發展到世界級水準那種，很不幸，暫時僅華為也。(Shutterstock圖片)

自去年中國出手杜絕補習社、才藝班起，外界即視之為教育改革一部分。可是捨此，即未見更多具體政策來。直到今年始告有點眉目：據教育部一陳姓官員稱，推行普職分流，非常有必要也。 此言一出引來爭議：按普職分流即指在初中教育上，來個分流，一部分專攻學術，餘者則職業教育也。而爭議是什麼？綜合起來，是家長有異議：他們希望自己孩子，有機會讀高中再上大學，因之群起反對也。 以官方一貫作風，普職分流推動實屬板上之釘——事在必行也。關鍵只是落實時之問題，不難克服：比如職業學校教學質量如何保證，又或，升學渠道之完善，諸如此類。至於家長之反對，對當局，尚次要——其解決之道，教育家長也。 按當中國落實共同富裕，大方向正是學歐洲——法、德、意也，打造專精企業——世界級品牌也。而如何實現，則是效法歐洲教育體制，亦即普職分流：最終目標，培養多一些技術型人才。如此看來，是有其初衷也：只許資優學生鑽研學術，而差者，則另外安排，保證於就業市場，有用武之地也。 讓所有學生都鑽研學術，有大問題：總非所有學子有學術之慧根。要勉強繼續學，浪費學子光陰也：花一年半載學些技藝來，尚方便日後就業也。 竊以為家長之反對，主要在於傳統思想作祟——有考科舉之意味也。即使科舉取消已逾一個世紀，總有不少人信奉萬般皆下品，惟有讀書高。這些人一般把寄望放於考大學——能考上，光耀門楣也。於大學生不多之年代，確真榮華富貴——舊時就業出路幾稀，除讀書，出路僅耕田也。 惟尚有一點為人所忽略，那就是日、韓文化之影響：中國之家長想必沒多少熟悉歐洲之教育。他們頂多知道日、韓：周邊國家之信息，易得也。大概在他們眼中，日、韓一套才是理想世界，而懵然不知日、韓一套表面光鮮，實則敗絮其中也。 借鏡劣質，此之謂也。 於實踐共同富裕時，國家本欲發展專精企業，可是家長們多不理解專精企業之價值，並且拿日、韓或英語系一套反駁。對家長思想解放，誠艱巨挑戰也。 讓所有學生都鑽研學術，有大問題：總非所有學子有學術之慧根。要勉強繼續學，浪費學子光陰也：花一年半載學些技藝來，尚方便日後就業也。(新華社)

在是次烏克蘭危機中中國之取態，一直甚為低調。直到中國與法、德舉行中法德領導人峰會，才由習近平表態：習稱俄烏以至歐洲各國，皆應保持克制，並且盡力尋求對話收窄分歧。聽起來，流於形式也。 從直觀看中國態度似乎相當曖昧，惟對中國，何必介入？己不勞心也。 一來以中國之威望，尚未足以調停糾紛——說中國提倡人類命運共同體，根本與美、英之普世價值，如出一轍，誰會相信？二是俄烏矛盾純屬歐洲之事，遠在天邊之中國，根本難以斡旋：此中涉及之瓜葛，複雜無比也。三來，是俄方拒絕第三國介入——任何國家從中插手，徒然刺激俄國也。 觀乎俄烏之間持續談判，似乎其走勢是，俄方優勢盡佔。而烏克蘭，根本無討價還價之空間。很明顯是普京一心盤算：全力壓迫烏方接受俄國訴求。倘此中有第三國介入談判，不論哪國，客觀上，破壞普京之大計也。 簡單來說就是：中國激怒普京幹啥？ 按其實對中國，與烏克蘭之關係，恐比俄羅斯還要好：始終烏克蘭與中國沒地緣衝突，而歷年來，中烏關係至少在官方上保持和諧。至於俄羅斯，中國與之合作只有一要旨，那就是對付美國：在其他事務上，中、俄並不太合得來。何況中、俄彼此相鄰，容易擦槍走火也。 話說毛澤東時代中國一面倒親蘇聯，反美國，哪知蘇聯換屆，中、蘇交惡，甚至因邊境爭地而開戰。到最後，中國不得不與美國合作——乒乓外交也。 按其實與其他國家合作結盟，總會是風險，何況端看有否共同目標。中、俄合作除基於抗衡美國，沒其他也；中、美合作不是不行，除非應對俄國，一如冷戰時代。原則上美國反中國，前提之一是拉攏俄羅斯，否則美國以一敵二，自招苦惱也。 總言之在中國內部尚致力深化改革之際，沒必要淌一回渾水：一來普京自有其盤算，二來，乾脆讓美國吃些苦頭也。現在美、俄既然相互制裁，關係基本破裂，致美國打壓中國時，大風險也：一旦陷入以一敵二之境地，豈不糟哉？ 於是乎美、俄互鬥對中國，漁人得利也。

南韓大選最近選出一個被視為親美之人物，曰尹錫悅。尹錫悅有何問題？原來參選時其人就表示，要強化韓、美關係，並且加大推進導彈部署。而後者，一般認為是針對中國也。 通常候選人上台前與上台後，往往是兩回事，尤其尹氏，當選時僅贏得1%優勢，日後要落實政綱，殊非易事也。另一方面南韓傳統親美，不論哪人當總統，皆如是——包括文在寅在內，沒反美之理由也。至於與中國之關係，南韓整體傾向實利——沒甜頭，自然就疏遠中國也。 事實是南韓與中國之經貿，最主要在於設廠——貪中國成本低也。倘是中國市場以韓國文化之淺薄，打開銷路，非易事也——三星為參考。更何況如今中國之生產成本越來越貴，對韓國廠家，已非樂土也——三星即已加大投資越南，蓋越南夠廉價也。 而倘進一步說，中韓關係，主動權並不在南韓，而在中國：中國不把中韓關係當一回事，韓國擺起架子來，對中國，小丑也。法國總統、德國總理訪問中國，中國會高規格款待；韓國總統到訪，規格則差幾截——不但韓國，周邊像菲律賓之類，一樣也。 始終今天中國已是重要大國，進而可制裁美國——參考部分美國共和黨人遭遇，當可見也。而中國之視野、布局，經已遠至歐非拉美；甚至於中國市場，要世界級品牌才能立足——否則中國企業之世界也。要獲中國平等對待，得先看自身斤兩也。 擺在以前是不同：半世紀前中國不過窮國一個，甚至差於周邊國家。一旦有投資者前來投資，一律無任歡迎——飢不擇食也。甚至一些三、四、五流品牌，於中國，竟可當名牌辦——渣滓當佳肴也。而正在此時期，為南韓於中國，最好之年代也。 今天對南韓與周邊，在中國，再沒好日子過也——今時不同往日也。 尹錫悅倘欲反中國，不是不行，只是一遭中國反擊，必然自討沒趣：喪失中國市場並非重點，而是惹惱一個強鄰，挨打時，起碼找美國幫忙，遠水不能救近火也。 按文在寅在任時，南韓即已受到中國冷待。尹錫悅必同樣：當一心盲人騎瞎馬，其結果，夜半臨深池也。

究竟制裁對俄羅斯有何影響？崩潰倒不至於：觀乎2014年烏克蘭危機，端倪可見也。 話說該年俄羅斯趁烏克蘭內亂，乘機揮軍攻佔克里米亞——海港也。美國亦有因此制裁俄國，然對俄羅斯，反倒促成另外轉變。 比如國家財政、金融，不再以美元計算——去美元化也；財政儲備多是黃金，大舉拋棄美債。與此同時貿易結構亦有改造：舉例小麥等糧食，基本已告自給自足。甚至乎，還另建己國互聯網平台——類似Google、臉書那種也。 因之後來俄國經濟反倒有些看頭：當然，很大程度是靠石油出口。且起碼，遠勝烏克蘭也：按烏克蘭經歷長年不穩，內政不修，其國民生產總值，竟不及俄國一半也。 事實上是次俄羅斯針對烏克蘭，明顯是有備而來：觀乎俄烏幾輪談判，俄國似乎優勢盡佔，而且不怕美國也。何況本身美俄經已沒甚貿易，所謂制裁，形式而已：倘是傷害，對俄羅斯，早已無大礙也。 由此引申一個問題，那就是貿易，究竟在經濟中該是如何地位？正常看，該是出口有賺頭者，才去出口。紅酒可以賣出高價，因之值得出口也；香水值錢，乃值得出口也；平治值高價，亦值得出口也。對比之下，牙膏、牙刷不值價，不值得出口也；牛仔褲不值價，一樣不值得出口也；鈴木汽車之類究其實，亦不宜出口也。 以俄羅斯而言，工業製品基本缺乏看頭，於國際市場，本來就沒地位。即如俄車，整體粗糙，外形突兀，乃難以出口也：純粹應付俄人需要，已夠也。 按其實哪怕是中、美或其他國家，總有不少東西是不值得出口：即如中國製造，過往除靠低價，根本缺乏賣點可言。而美國，以其文化，本就難有品牌溢價——缺乏製造業土壤也。歐洲之法、德、意，主要是頂級品牌才有競爭本錢；倘是低端，則另一回事也。日、韓等亞洲國家，亦因文化淺薄，出口時，容易吃大虧也。 倘連同中美貿易戰，美、俄相互制裁，國際貿易自此必有另外面貌，惟未必是糟糕結果：最起碼，大家會重新審視自身真實競爭力。而倘能誠實定位，未必不能走出困境——真金不怕洪爐火也。

既然西歐與東歐間整體不咬弦，對歐盟，不可謂不是致命傷——矛盾叢生也。 按歐盟本身不是一個國家，純粹地域組織。各成員國自身利益，又不易調和：比如大量東歐人湧到西歐打工，西歐如何看東歐人？總不會大舉歡迎也。 東歐國家基於地緣衝突，普遍反俄——一如烏克蘭也。惟西歐？與俄國作對，不一定於己有利，且地理上，俄國威脅非近在咫尺也。 事實上從文化角度，東、西歐間，根本難以融合。即如宗教，說就說東正教、天主教同屬一源，性質大不同也。 如此一來兩個截然不同之背景同處一室，能有好結果乎？烏克蘭問題上即為縮影：法、德作為歐洲之領頭羊，整體而言傾向講和，蓋對西歐，與俄國鬥，沒必要也。東歐則毗鄰俄國，倘抗俄，當然希望歐盟能夠援手。只是能如願乎？始終東歐在歐盟，缺乏主導權也。 考歐盟本身是起源於二戰後成立之歐洲煤鋼共同體，由西歐六國組成：法、德、意、荷、比、盧（比即比利時，而盧者，盧森堡也）。組織起先是旨在六國煤礦業、鋼鐵業合作，後來幾經演變，先有歐洲經濟共同體，再逐漸歐盟——亦有歐元誕生也。 倘歐盟是西歐一眾國家組成，尚非太大問題，蓋彼此經濟、文化上，整體雷同；而把東歐國家一併加入，徒然製造麻煩也——自尋苦吃也。 嚴格說來哪怕西歐國家團結起來，仍不足以有力抗俄——力量尚懸殊也。然東歐較諸西歐，是另一個世界——註定融入不來也。另一方面，歐洲之利益是與美國一致乎？美國與俄羅斯極少貿易往來，可以抗俄。歐盟抗俄為哪樁？難不成為美國作婢？不符合歐盟利益也。 近年以法國總統馬克龍為首，經常提出歐盟戰略自主——欲有獨立國格也。然以歐盟內部龍蛇雜處，在很多議題上，不易凝聚共識，馬克龍他們，能有膽識清理門戶？惟倘不清理，歐盟團結以至戰略自主，一場空也。

對比起俄羅斯，烏克蘭之經濟似乎更為不堪：好像說，烏克蘭是以新娘輸出國著稱。一聽起來，彷彿是賣淫大國——窮國之體現也。事實上蘇聯解體後不久之俄羅斯，亦曾一度如此，只是自普京時代起，未再聞類似情況也。 嚴格說烏克蘭，是東歐眾多國家之縮影：像什麼保加利亞、羅馬尼亞、愛沙尼亞之類，或前南斯拉夫諸國，統統一敗塗地，發展滯後。這體現在東歐人，普遍要到西歐打工：一般統計稱佔一、兩成人口也。 最多外出打工人口者為波蘭：通常到德、法；意大利外勞最大宗為羅馬尼亞人；而烏克蘭人或前南斯拉夫人，更遍及全西歐也。 一般而言西歐諸國對東歐人，普遍存有歧視：嫌他們貧窮，累街坊也。一如美國對待墨西哥人：每逢大選，東歐人，隨時成候選人之箭靶也。說大家同處歐盟，議事時，往往西歐壓著東歐；且倘東歐有事，主事之西歐，不一定積極援手也。 按東歐人大舉前往西歐，非肇始於現在：早於近世已如是。比如德國某些人名曰什麼斯基，擺明是東歐血統；法國即出過薩爾科齊任總統，原來是匈牙利裔。曾獲諾貝爾獎之居里夫人，本籍波蘭，要移民到法國，才有機會一展所長——家鄉機會有限也。 如此命運能扭轉乎？事涉地理、歷史問題：從地理說，東歐整體內陸地區，部分根本沒海岸線。西歐毗鄰大洋，發展貿易易過借火；反之東歐倘扮演中轉站角色，則不順路也。於歷史上歐洲之富饒，始於文藝復興：先意大利，後荷蘭、西班牙，再輾轉英、法、德——無一東歐國家也。 整體而言東歐國家，都是冷戰時代屬於蘇聯陣營。且因蘇聯，才建立些工業體系——重工業、軍工產業居多。這些企業與西歐比，明顯競爭力不足：西歐車如平治、福士、奧迪之類，於東歐遍地都是，反之東歐車則近乎絕跡，遑論打入西歐也。 俄羅斯之情況稍好，蓋地域夠廣，有石油賣也；東歐則敗在地狹，資源亦貧乏也。 對中國，因西歐產業夠強，能夠打通中國市場，與西歐，尚能維持穩定關係。而東歐則產業缺競爭力，與中國間，不易有緊密關係也。

俄羅斯經濟究竟是如何回事？或從微觀角度說起。 若干年前筆者在深圳街上，曾見有俄羅斯人當街販賣巧克力。俄羅斯巧克力？沒錯，只是一見賣相，彷彿爛泥一團，慘不忍見也。再見其包裝，顯然是有規模之生產——俄製者，不成品牌也。 改革開放早期國內街頭不時能見俄製車輛。如今起碼十多年，絕跡於國內也。 那俄羅斯工業不濟乎？整體而言，軍事工業較強：即如汽車，通常是貨車才有些看頭。而貨車在軍事上，運送物資不可缺也。而科技諸如上太空，一樣攸關軍事也。 按俄羅斯產業整體而言，是圍繞軍事而行：都是蘇聯立國後靠政府主導建立。擺在以前俄國純粹農牧國家，根本沒工業可言也。甚至蘇聯解體後直到今天，俄國民間經濟一直不成氣候，比如缺乏像話品牌——伏特加算例外，捨此無也。以汽車工業為例，先進之邦普遍有生產跑車，俄國則一敗塗地也。 舊時歐美好些流行歌曲以蘇聯作主題：一般刻板印象是國家中央集權，遍地重工業，黑煙瀰漫，人們普遍邋塌，甚至滿臉泥巴也。 而倘進一步說，俄羅斯發展產業，致命傷在地理：畢竟位處極北，海岸線長年冰封，像話港口沒多少個。而內陸即西伯利亞，嚴冬時，可動輒攝氏零下幾十度，本質不宜人類長居。原材料比如木材、金屬礦，是豐富，製成後如何？運送麻煩，尤其港口之缺乏，對溝通外界，大礙也。 究其實不但俄羅斯，東歐國家不論地理、歷史、經濟上，都與俄國雷同也。尤其蘇聯解體後，東歐產業基本崩盤，與西歐比，挨揍也。 至少由近代計起，俄羅斯一直傾向訴諸武力贏得港口。因之往往予外界印象是，俄羅斯窮兵黷武，侵略成性也。東歐一些國家即烏克蘭、白俄羅斯之類，曾是蘇聯領土一部分。因之東歐與俄羅斯之間，磨擦乃不免也——反俄成風也。 總言之俄羅斯經濟是有其缺點在：倘非靠出口石油賺外匯，沒叫板本錢也。